日常向流水账，4k+，一发完结
标题取自上白石萌音同名歌曲
大野さん、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！
大野循着生物钟醒来，洗漱收拾好之后下楼打开了店门。
风和日丽，正适合游玩。大野伸了个懒腰，想着黄金周假期刚好开始，来镇上旅游的人肯定会比往日多出不少，他的纪念品小店又能多赚一笔营业额。
这个小地方风景怡人，离繁华都市不远又还保留着一份质朴纯真，很对厌烦了大城市生活的人们的胃口。全镇只有这么一家纪念品店，但凡游客想买点小物件，一准儿到他这里来。因为店里也卖小镇地图、旅行指南之类的册子，很多游人也会顺口问一句有什么推荐的景点。
今天也不例外，光是上午就有好几拨人来买东西。其中有一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，嬉笑玩闹，看着朝气蓬勃的，扬着声调问大野哪里好玩。大野按着惯例答了，看看他们脖子上挂的头戴式耳机，又补了一句：“有家叫October Song的酒馆，也许你们会喜欢。”
October Song半年多前才开张，店主是樱井家的独孙，在小镇长到十八岁，辞别慈爱的祖父母出去闯荡。一去多年，去年底那对和蔼善良的老夫妇与世长辞后，他立即赶回来料理后事，然后住进了祖父母的房子，又用积蓄盘下了一间小小的店铺，开起了酒馆。
小酒馆晚上开始营业，直到凌晨。背景音乐是爵士、布鲁斯、灵魂乐，偶尔也放放雷鬼。镇上的人喜欢店里悠闲带点洋气的风格，放松的时候很爱去那里；游客喜欢酒馆安静单纯的氛围，年轻人和音乐爱好者尤其偏爱这个地方。
大野和朋友去过两次，他并不擅长喝酒，也不擅长聊天，而樱井为客人送上酒之后便坐在吧台后面，慢慢啜着自己的那杯酒，和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聊，从不会冷场。
后来大野没再去过酒馆，他不太习惯那种人来人往的氛围。酒馆里的客人大多都是镇上的，彼此就算不是知根知底，也叫得出名字，他不是很想和别人漫不经心地聊近况、或者感叹生活。
不过他觉得这小酒馆还是很好的，加上自己以前曾颇受樱井老夫妇的照顾，所以他也愿意向游客推荐樱井的店。
隔天早上，大野开店营业没多久，樱井一脚踏了进来。彼时大野还在整理货架上的纸笔，乍一见樱井，愣了一下。
“早上好。”樱井用很客气礼貌的语气同大野打招呼。
这样的樱井与大野之前在小酒馆里见到的有些不同，看上去没那么外向圆融，却让大野觉得熟悉。
“早。”大野也点点头，又看了看樱井，突然想起来他小时候的样子，乖巧但也倔强，对陌生的环境和人还有些警惕，躲在祖母的身后，不乐意向年长一些的大野问好。
樱井将目光落在了挂出来的明信片样品上：“我想挑几张明信片，寄给朋友。”
大野让开了位置，让樱井慢慢选：“如果觉得不好挑，也可以直接买一套的，镇上出名的风景建筑都在里面。”
樱井依言拿起一盒成套的明信片，包装背面印着全部的样式，一眼扫过去，每一张他都蛮中意，很快就拍板决定要买这一套，另外又挑了几张也不错的，递给大野让他结账。
价格并不高，与一般的纪念品店的定价水平相比，甚至可以说是实惠。大野把找零给樱井的时候，又想起来了什么，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小尺寸明信片，抽出其中一张递向樱井：“如果不嫌弃的话，请把这张也带走吧。”
小小的卡片质感很好，照片是这里的夜景，仔细一看，樱井开的小酒馆也被拍了进去，“October Song”的招牌在夜色里闪着柔和的光。
“好漂亮，”樱井赞不绝口，他又打开了钱包，准备买下它。
大野忙道：“这些是我闲着无聊用来试印的，算不上正经商品，哪用你付钱。”
“这……”樱井见大野一脸坚定，只好收起了钱包，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“有时间的话可以再来我店里啊。”临走时樱井向大野发出邀请。
大野微笑点头，转眼把邀约抛之脑后。
一晃两个月过去，今年夏天格外炎热，天气预报里的气温一日高过一日，连着一周播报员每天都说“打破历史记录”。
大野正跪坐在小桌前，草稿纸上只写了几句话，作废的纸团扔了一地。老旧的风扇“嘎吱嘎吱”地摆着头，风把稿纸吹起来，带动了横放着的铅笔，趁大野晃神，笔“骨碌碌”滚下了桌。
大野懒得去捡，长叹一口气后趴在了桌上。
前两日有人委托他代笔写信，报酬不菲，然而也确实难写。大野写了好几版都不满意，已近黄昏，天气仍是闷热，他越发烦躁。
“哎呀不管了！”大野把草稿纸一推，踩着拖鞋就出了门。
大野在小公园里转了一圈，参天大树枝繁叶茂，叶子是沉稳的深绿，看着不那么生机勃勃，莫名就让人冷静下来。他心情变好了些，但对这次的代笔工作仍是毫无想法。
夏夜的风拂过草木，沙沙作响。之前樱井来买明信片时的邀请突然跳进大野的脑海。
“先生，不好意思。”大野走进October Song的时候，调酒师还在摆玻璃杯，那男生是新来镇上，只当大野是生客，“还有一会儿才正式营业……”
大野闻言停住脚步：“啊，抱歉，我没注意时间。”
樱井正好拿着几封信走进店里，看到大野，有些意外地笑道：“晚上好，来喝一杯？快请坐。”
大野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顺着樱井示意的方向坐下。樱井走到吧台后面，轻声向调酒师交待了几句。
“久等了——”不一会儿樱井端着托盘过来，坐在大野对面。两杯酒颜色很接近，唯一的不同是樱井的杯边有片青柠。
大野尝了一口，疑惑地看向托腮望着自己的樱井：“这是……菠萝汁？”
“正解。”樱井这才端起自己的杯子，“上次你来的时候，感觉好像不是很喜欢鸡尾酒，所以这次我直接拿了调酒用的菠萝汁，鲜榨的口感应该不错——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喝。”
大野怔住，盯着那杯菠萝汁低声道：“过去这么多年了，你倒还记得。”樱井笑而不语。
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蝉鸣，他和樱井还是半大少年，坐在樱井家的庭院中，一人端着菠萝汁，一人捧着葡萄柚汁，樱井的祖母缓声叮嘱他们冰镇的要慢点喝，他们却像比赛似的，大口大口喝下去。
蝉鸣声逐渐褪去，大野听见自己有些迟疑的声音：“过了快十年……为什么回来？”
樱井的思绪飘远，短暂地沉入回忆又脱离，口吻却像在开玩笑：“可能累了吧，我还是不适合人情冷漠的东京啊。”
大野觉得自己的不认同一定表现在了脸上，因为樱井的笑容突然有点复杂，不一会儿他就站起身：“我还有点事。菠萝汁我请，权当上次明信片的答谢。”
谈话不算愉快，大野喝完了菠萝汁便打道回府。不知怎么回事，等再坐到小桌前，他突然思如泉涌，一鼓作气打完了草稿，又选好了合适的笔和信纸，只需最后誊抄。
连着几天都投入在工作上，顺利完成后精力透支，大野直接倒在坐垫上睡着了，直到半夜才又醒来，简单洗漱后昏昏沉沉爬上楼在床上昏睡过去。
秋季小镇上游客不多，大野的生活十分清闲。没什么人来买纪念品，代笔工作便成了大野的唯一经济来源。正当大野考虑要不要拓展一下业务范围、多赚点收入，他接到了一个代笔委托，委托人出手十分阔绰，而委托内容竟是让他代写一封绝交信。
大野对着草稿纸咬了三天铅笔，踌躇许久，决定再去一趟樱井的酒馆。
本来这个时间段并非高峰期，小酒馆里却很热闹。樱井和和几个人坐在卡座里言笑晏晏，气氛很轻松。
应该是他的朋友吧，樱井与他们交谈时语气很亲密，甚至带上了些肆意。大野在附近的圆桌旁坐下，不期然和樱井对上了视线。樱井微微向大野点头示意，又立刻回到了谈话中。
那几个人似乎只是顺道过来，之后还有日程安排，因此并未久待。临走时倒是热热闹闹地约着还要再来。
樱井和明显有些醉了的几个朋友相比，看上去尚算清醒。他把朋友送到门口，返回来停在了大野身边，大野看着樱井朦胧的眼神，后知后觉地发现樱井醉了。
“又是菠萝汁？”樱井晃了晃才坐下，没等大野反应过来拿起那杯剩了一半的果汁喝了一口，轻轻咂咂嘴，连敬语都不用了，“嗯……我还是喜欢葡萄柚汁。”
大野又好气又好笑，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爱装酷的欠揍小孩。
樱井眨着大眼睛看了大野两秒，下巴垫在了小臂上：“想问什么就问吧。”
喝醉了还这么敏锐。大野嘀咕了一句，想了想还是把话问出了口：“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朋友说，‘我们都以为翔さん会一直留在东京的’……”听他朋友的描述，樱井在东京过得挺不错，上次他一脸黯然，大野还以为——
“——还以为我是混不下去了，才逃回来的吧？”樱井像是看透了大野的想法，懒懒地接了句。
大野尴尬地笑了两声。
“让我想想该怎么说……”樱井难得语速这么缓慢，“当时我一声不吭去了东京，原因我想你是知道的。”
大野默默点头。樱井上小学的时候，在东京工作的父母因为太过忙碌，将樱井送到了祖父母身边。然而过了两年，樱井的父母却遭遇了车祸，过早离开了人世。虽然樱井一直不提，但大野知道他心里一直很在意。
“当年父母出了意外，对于我祖父母来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，我则是幼年失怙恃。”樱井的表情蒙上阴霾，“我常想，大城市到底有什么好，可以让他们舍弃一切，连回来看一眼也不愿？甚至，丢了性命——如果不是工作过于疲劳又坚持开车，怎么会避不开那场车祸。
“后来我也考到了东京，有位教授，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告诉我们，‘只有权、钱、才、色至少占其一，才能在社会上立足’。”樱井扯了扯嘴角，还记得初听到这个论调的自己有多受冲击，“我也不知道是想追逐父母消逝的暗影，或者只是想证明他们是错的，毕业后也千方百计留在了东京。直到祖父母……”
樱井有些说不下去了，他把脸埋进臂弯中，缓了一阵才又开口，声音闷闷的：“我在料理后事的时候，突然意识到其实我在走父母的老路。
“现在再回想那位教授的话，也实在不敢苟同。也许他见识了足够多的人，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。但我真的很疑惑，怎么才算在社会上立足，是腰缠万贯、德高望重？如果只是普普通通活一辈子，就不能算立足了吗？我和我周围的人，似乎都走在‘立足’的路上，可是那种拼了命榨干自己的日子，并不让我觉得快乐。”樱井抬起了头，“所以我回来了，说我胸无大志也好、甘于平庸也罢，我喜欢现在的生活。”
大野安静听着，半晌微笑：“你真是变了。”
大抵是把话说开了，之后两人的交集也多了起来。大野再接到难写的代笔委托，就会去October Song坐一坐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有什么玄学，回来之后就真的有了思路。
这天樱井再次踏进大野的店，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：“大野さん，生日快乐。”
“谢谢！”大野惊讶樱井还记得自己生日，更讶异他还准备了礼物。他接过盒子一看，居然是盒火柴。
“是我以前买的香薰火柴，不过一直没用。”樱井有阵子沉迷香氛，香薰蜡烛、藤条香薰、线香、甚至香薰火柴，他都尝试了不少，“完全可以当成一般火柴，做个备用。”
之前有次大野想抽烟，打火机却没气了，樱井也没火，只好给了大野两颗糖，勉强压一压他的烟瘾。
大野把小小的长方形盒子收进抽屉，他挺喜欢这份礼物，只是并不打算用它点烟。一划，一烧，一缕香气，一丝青烟。把这个当一般火柴？可太奢侈了。
到了十二月，气温一下子冷了，最低温度降到零下，却也不下雪。到处都光秃秃的，视野猛地开阔了，也显得很萧索。
大野的店里冷得够呛，他上下牙磕了十分钟，终于决定去找樱井。反正这个时间也没有人会来店里，索性提前下班。
才走出来几步，他就看到了背着行李包神色匆匆的樱井，神情严肃，难得见向来有条不紊的樱井如此焦急。
樱井也看见了大野，他一下子减了速，硬生生停在大野面前：“大野さん……”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“有要紧的事需要去外地？”大野替他说出了原因。
樱井长呼一口气：“我的老师得癌症去世了，我要去参加葬礼。”
“节哀……”大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樱井道：“估计要在东京待几天。真是抱歉，本来约了你平安夜来我家的。”
大野摇摇头：“没事，不耽误你了，快走吧。”
如樱井所料，直到圣诞节这天他也没回来。天已经擦黑，大野窝在楼上的被炉里，喝光了一罐啤酒。他盯着罐子百无聊赖看了半天，突然跑下楼，从抽屉里拿出了樱井送他的那盒火柴。
火柴修长精致，他拿出了一根，在盒边用力一划。
即使火柴再长，也转瞬燃到尾端。清冽的香气随烟一同消逝，大野将火柴重新收起来，喃喃笑自己：“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似的。”
还没等他上楼，便听到有人敲关起来的店门，他还当是委托代笔的客户，没想到竟是风尘仆仆的樱井。
“智さん，”樱井的鼻尖冻得通红，眼睛湿润又炯炯有神，“圣诞快乐！”
“太慢了，笨蛋。”大野抱怨了句，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，拉住樱井的手让他走到店里来，“圣诞快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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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：
这几个月忙到飞起，生贺一早开了头，却直到临近ddl了才开始拼命写，但是学校的功课实在太多了，所以没能踩上零点，只好赶一赶末班车。
文章灵感来自于「ストーリーボード」的歌词：“即使我不是主人公，只要有个幸福结局就好，不是鸿篇巨著，没有令人感动的梦幻场景，也不需要最后三分钟的反转。我只是遇见了你。”
莫名很喜欢这种平平淡淡、细水长流的感觉。
最近被课业追赶，很久没有悠闲日子了。等学期结束我只想好好休息，然后就该着手写翔哥的生贺啦。
祝大家都开开心心，健康第一！
祝大野智先生健康顺遂，快乐如意！
下次再见~
槿 2020年11月26日 p.m.8:1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