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词系列第九篇
校园，暗恋，5000+，一发完结
inept adj.笨拙的
下课的时候大野自告奋勇，帮化学老师搬着各种实验仪器往办公室走。
走到楼梯口时，他听见一群男生在楼梯上笑闹，中间混着他熟悉的声音。
“大野くん！”樱井和同学上楼梯的时候看见了吃力地端着一堆玻璃仪器的大野，忙打招呼，“帮老师搬东西？”
“嗯。”大野简单应了一声，听上去有点冷淡。
“我帮你吧。”还没等大野挣扎出一句婉言谢绝，樱井已经拿起了在框子边缘摇摇欲坠的模型，并且挥手和同学道别。
玻璃仪器随着走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，清脆得仿佛马上就会碎掉，大野小心翼翼，步速放得很慢。走廊上的学生很多，两个人挨得有些近，樱井刚上完体育课，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换下，头发还湿漉漉的，一看就是剧烈运动后贪凉去水龙头那里冲了头。大野能清晰感受到身旁传来的热意，靠近樱井那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红起来。
“大野くん最近总是帮老师抱卷子搬仪器呢，在走廊碰见你基本上都是去办公室的。”樱井似乎觉得沉默不语有些尴尬，便主动开口。
“……啊，因为坐在第一排。”大野顿了一下才回答。
“难怪，以前咱们在班里坐后排呢。”樱井还记得高一时两人的座位是在后面靠窗的位置。
听到樱井说“咱们”，大野恍惚了一下。他高一和樱井同班，两人是前后桌。二年级重新分班后两人就不在一个班了，教室隔得有点远，平时见到的机会不太多。大野以为，他和樱井已经有了距离。
两人走进办公室，英语老师看见樱井，把他叫过去：“櫻井くん，你来得正好，帮我把听写作业拿到班里去吧。”
樱井把模型放下后又去拿作业，余光里瞟见大野转身往门外走，赶忙抱上东西走到大野身边与他并行。
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，上了楼梯之后樱井便和大野要走的方向不同了，两个人道了别，背向而行。
大野回到教室坐下，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子发呆。刚才与樱井相处的片段在他脑海里循环往复，最后停在了“咱们”那个词上。
大野慢慢趴到桌上，脸埋在臂弯里，对自己的笨嘴拙舌感到忧愁，嘴角又抑制不住地悄悄扬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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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吃饭的时候，大野的父亲说：“我看了你的成绩单，如果想考上好的大学，还得要更努力啊。”
大野点点头，父亲继续说道：“我打算给你报个补习班，争取尽快把成绩提上去。”
大野愣了愣，母亲在一旁问：“还有一年半才考试呢，现在就让他补课有点早吧？”
“不早了，二年级的学生也该考虑进路了。”
大野放下碗筷：“我知道一个补习班，我有同学也在那里补课，好像效果挺好的。”
父母有些意外，他们本以为大野会多少有些抵触补习的事情。
父亲点头：“补习班的情况还是你们学生最了解，决定好了就报名吧，可得好好努力。”
大野答应了一声，起身离席：“我吃饱了，你们慢用。”
父母觉得有些奇怪，但也没说什么。大野回到房间，在一室昏暗中靠着房门缓缓滑坐下去，心跳得飞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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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井结束了足球部的训练，匆匆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补习班上课。走到公交站时，樱井看见一个微弓着背的侧影，脚步一顿。
大野盯着手上的单词本，指尖有些发麻，不出所料听见一声带着疑问的“大野くん”。
“櫻井くん？”大野扬了扬眉，显出有点意外的样子。
“你今天怎么在这里等车？”樱井知道大野回家并不是这个方向。
“我报了补习班，以后要经常补课了。”大野皱了皱鼻子，看上去不太情愿。
“咦，同一个补习学校？”樱井听到大野说的地点后笑起来，“我每天都要去上课的，以后可以一起走呀。”
大野微笑点头，低下头看单词本，单词一个个翻过去，却几乎什么都没记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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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课铃响起，教室里顿时人声鼎沸。学生纷纷伸展僵硬疲乏的身体，收拾东西准备结伴回家。大野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，全然不受影响，安安静静地坐着画画。补习班上课的时间晚，他先留在班里打发时间，等樱井部活结束了之后再去找他一起去补习学校。
朋友知道他要去补课，便也没来约他，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。值日生很快打扫完卫生，离开了教室。
下午四点的阳光仍盛，照得只余一人的教室敞亮。大野放下自动铅笔，托腮向窗外看去。他的座位极佳，正好可以将操场尽收眼底。足球部已经开始训练，大野虽然没戴眼镜，也一眼辨出人群中的樱井。
运动的少年比日光还耀眼，挥洒汗水时朝气蓬勃，有种迫人的魅力。大野收回视线，在素描本上勾勒出简单的线条，并不描绘细节。
藏着心事的人做什么都是收敛的，生怕在哪里露出破绽，被人窥见自己的情感。
樱井停下休息的时候抬头去看教学楼，数着窗口找到了大野的侧脸。距离有些远，但他视力好，能看见大野在认真地写着什么，隐约还带着笑意。
他和大野的关系其实不是顶好的，原来同班时，各自的朋友圈子并不重合，回家也不是一个方向。因着座位的关系，互相借借文具笔记，能多说几句话。
大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，看着有点不好接近，但也有胡闹的一面，有时候觉得他反射弧比别人都慢半拍，偶尔却吐槽得又快又精准，嘴上说着没有干劲的话，认真起来就可以做得很好，看上去自由散漫，做喜欢的事情时整个人的气场都会发生变化。
樱井和大野的性格不一样，因此很受吸引。他是想和大野拉近距离的，可惜升上二年级后两人不在一个班了，大野碰见他的时候又变成初识时平淡的样子，让人觉得有些疏远。可是只要上前搭话，他也愿意攀谈，并不冷淡。饶是樱井善于与人交往，也有些摸不准大野的想法，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，觉得自己嘴笨得要命。
“喂——！樱井！”部员把樱井喊回神，他再次看了大野一眼，转身向队友跑去。
带着暑气的风把呼喊传到教学楼，大野扭头去看樱井跑步的背影，光明正大地偷看他训练的模样，久久不愿移开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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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秋时节，学园祭到来了。大野他们班策划了鬼屋，大野被拉去扮鬼，兢兢业业地一次次冒出脑袋吓人。在经历一个多小时的尖叫轰炸后，终于捂着饱受摧残的耳朵与同学换了班，准备去天台上清净一会儿。刚一出班门，就看见了同样一脸疲惫的樱井。
樱井他们班开了咖啡店，策划人说樱井这么好看的一张脸，不当执事太可惜，强迫他穿上了三件套，给客人们端茶倒水。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，樱井脱离人群，长出了一口气。
大野有些发愣，他记得刚入学的时候，樱井还不如他高，现在却超出他小半头，身材比例极好，执事服穿在他身上不显臃肿，反而显出好看的腰线。本来扣得严丝合缝的白衬衫被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，领结被扯下勾在手指上，若是那些女生顾客看见他这副样子，大概是不会放他去休息了。想到这儿，大野快速走近樱井，叫了他一声。
樱井转头，扑哧一声笑出来。大野穿着病号服，脖子上画了一个大伤口，肚子上“插着”一把道具刀，嘴角还有不明红色液体挂着。如果是在鬼屋里，樱井还会被吓到，但走廊上阳光灿烂，大野的一身装扮怎么看怎么好玩。
大野这才想起自己的模样，低头看了看，突然有点想转身走掉。
樱井一把抓住大野的手腕：“走，去天台透透气。”
“给。”樱井把大野拉到天台后离开了一下，不一会儿拿了两瓶水和打湿了的手帕回来，“用这个擦擦吧。”
手帕原本是放在樱井西装上衣口袋里的。大野道谢接过，凭着记忆在嘴角拭了拭。
“还有一点……”樱井拿过手帕，凑近大野的脸轻柔地擦下去。
大野盘腿坐在地上，樱井单膝跪在他面前，专注地擦着“血迹”，仿佛真的是位细心周到的执事。些微的清冽香气挠过大野的鼻尖，他不知怎的猛地往后一闪，头磕到了背后的墙，霎时疼得眼泪快掉出来，遮过了莫名的脸红。
“没事吧？！”樱井下意识去摸大野的后脑勺，大野抬头，迷蒙的眼睛看得樱井一懵，触电般缩回了手，快速坐到大野身边，眼睛直视前方，连大野为什么要突然向后仰头都忘了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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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两人升上了三年级，两人依旧不在同一个班，但变成了隔壁，课间碰见的次数多了，放学也还是一起坐车去补习。
开学没过多久，学生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。今年大野班里擅长运动的人出奇得多，大野不去凑热闹，打定主意旁观当吃瓜群众。
樱井报名了接力跑，运动会召开前，还和队友练习了好几次。
正式比赛的时候，跑道旁围了好多人，都是给自己班级的选手加油的。大野被朋友拉着挤到了人群最前面，能看见樱井在最后一棒处严阵以待。
发令枪响，原本还只是窸窸窣窣的人群瞬间高声应援起来。大野他们班一马当先，和隔壁班的距离一点点拉开。
接力棒最后一次交接，樱井用尽全力奔跑起来，飞快地缩短和第一名的距离。
“要被一班超过了！”大野的同学在旁边语调焦急，喊出的加油一声高过一声。
樱井咬着牙向终点冲，像一道闪电。
大野的喉咙发痒，终于忍不住举起双手拢在嘴边，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叫：“加油——！！！”
这声呼喊淹没在众人的嘈杂声中，毫不起眼。不远处的终点传来一阵欢呼，是樱井他们班赢了。一时间，庆贺声、惋惜声交织在一起，大野眼中却只有被人群包围的樱井。
大野的心脏还在快速跃动，但所有的紧张激动都迅速冷却下去。他一语不发，跟着同学转身离开。
运动会接近尾声的时候，老师也都齐齐上阵，在学生的捧场声中跑起来。
“老师们也都很努力啊。”大部分学生都去操场看热闹，大野站在看台上，突然听见樱井的声音。
他转过头，樱井站在旁边，打湿的前发捋了上去，有几绺碎发支棱在额前，比平常多了点不羁的味道。
“祝贺你，接力赛得了第一。”大野转回头，呼吸的节奏有些乱了，“最后的反超很厉害。”
“谢谢。”樱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被跑道上的老师吸引了注意力，“那不是咱们班主任吗？跑得超快啊！”
大野眯了眯眼睛，认出了领先的化学老师。他是高一时大野和樱井班上的班主任，高二接管的是大野所在的班，升上高三后又去管樱井他们班。
“……是你们班。”大野的声音很低，樱井没听清：“什么？”
“他现在是你们班的班主任。”大野没有看樱井。他觉得难受极了，每当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时，樱井却一无所觉般称着“咱们”，仿佛两人还是前后桌的同班同学。
人都是贪婪的，一旦靠近了，就会渴望更多。
其实两人完全可以把这当做一个口误简单揭过，但樱井沉默的时间有些久，久到本来轻松的氛围渐渐变了味，大野咬着唇，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。
“大野くん，”樱井的声音轻得微茫，“是我惹你厌烦吗？”
不，不是的。我喜欢你。
“为什么……总是要把我推开一样，划出一道界线呢？”
因为太喜欢了，喜欢到尽管这一厢情愿中有无数的酸楚与黯然，每次想起你时却仍会不自觉地微笑，每次看到你的身影就会雀跃。那种隐秘的喜悦从心底震颤而出，连带着胸腔都发麻。即使嘴唇紧闭，全身的细胞毛孔也在呐喊着“喜欢”。我实在害怕，如果靠近了，会显出端倪。
“大野くん……”樱井还想说什么，却在看到大野发红的眼眶时蓦地停下。
时间仿佛凝固住了，所有的呐喊助威、欢呼笑闹都隐去，只有耳边拂过的温柔忧伤的春风。
大野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，连转身离开都做不到，只能拼命低着头，不敢出声，甚至不敢呼吸，好像只要发出一点声音，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。
樱井像是得了失语症，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手足无措。大野就站在他面前，一种茫然的难过从他紧攥的拳中溢出来，看得樱井心头一阵酸涩。
明明是一件小事，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小气。他只是不喜欢每次自己在靠近时，大野在保持距离。
他似乎明白了什么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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运动会上发生的事，终究还是被当做一个小插曲，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起。日子没什么变化，上学、午休、放学、部活、一起去补习班。两人的关系说不出远近，有些微妙。
樱花盛放，大野这一届学生终于毕业了。
毕业典礼后，樱井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找到了大野。
大野倚在窗边，听见脚步声循声望去，见是樱井，又转回头。
樱井深呼吸，打算说话的时候被大野抢了先：“二年级的时候，我坐到了第一排，经常主动帮老师搬东西。去老师办公室的话，走哪边的楼梯都差不多，可是我总要走右手边的，因为离你们班比较近。”
樱井怔住。
“我父母给我报的补习班，离我家挺远的。其实我家附近也有所不错的，可是你坐在我后面的时候和我说过，你去的那所补习学校效果不错。
“我很喜欢靠窗的座位，放学之后朝窗外看，能看到足球部在操场上训练。
“有次不小心碰见有人向你告白，听到你拒绝，忍不住觉得开心。
“每一次开口和你说话时都怕自己啰嗦，向你走近时怕显得太过亲昵。不敢看你太久，收回了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去寻找。”大野自顾自地说着，压抑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思终于一吐为快。
直到樱井走近，拉住大野的手，他才停下，抬眼去看樱井。
向来能言善辩的少年抿紧嘴唇，用力把低自己半头的人拥进怀里。
暗恋是什么？
是对着镜子练习无数次的微笑，是在心里反复默念的开场白，是走另外一边楼梯的刻意，是在公交站背单词时带着期待的装作无意间的张望，是在草稿纸上写了又涂掉的名字，是画画时不敢细细描绘的身影，是他转身后才敢回望的目光，是忍耐，是克制，是苦涩，是雀跃，是小心翼翼，是欲言又止。
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？
就像是一场重大的考试，我不断努力学习，却在前一晚因为过于紧张而失眠导致第二天差点迟到、文具没有带齐、试卷印刷有问题、答题卡折了角，最终手忙脚乱，落荒而逃。
在喜欢的人面前是那样的努力，想要做到最好，无数的准备却在那人的一举一动前顷刻坍塌，然后就变成了笨拙的傻瓜。
这是我最不擅长的科目，我准备了很久很久，笨拙又慌张地答完了卷，惴惴不安地等一个结果。
现在，请你判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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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：
久违的校园文+暗恋梗，青春年少写起来真是顺手。
文里有一点点亲身经历，时隔许久再把这份回忆翻出来真是百感交集。
本来文可能还会拖几天，但是今天突然得到消息说我考过了专八，一高兴就一口气把文码完了_(:з」∠)_
感谢各位的阅读。
槿 2019年5月29日 p.m.5:58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