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
六
“智くん，要不要考虑开个人展？”樱井在餐桌上问道。
“嗯……高畑さん前两天也问我来着。”大野咬了咬筷子。前些年他在樱井的帮助下参加了很多展览，陆陆续续有些画商找他合作，都被他拒绝了。他并不急于赚钱，因此一概不理那些打算快速低价卖出新锐画家作品、导致直接毁掉新人前程的画商。直到高畑义良找到他，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表达对于大野作品的欣赏与喜爱，并且表明一定会将他的画高价卖出。
高畑不愧是著名的画商，凭着他的手腕和樱井的支持，很快使得大野小有名气。前几日高畑给大野打电话，询问他是否有意向开首次个人展。大野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即答应，只说要考虑。
“你不是没有答应？”樱井果然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大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，被垂下的眼帘遮住。
“我得挑出足够的作品呀。”大野语气轻快，摆出一副苦于挑选的样子。
“明明画了那么多。”樱井不甚在意地笑笑，“高畑会尽快帮你筹备。”
大野知道首次个人展肯定是要开的，只是他毕业不过四年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，已经超过他的想象。
有趣。刚毕业的时候晚上做梦都是要出人头地，现在目标唾手可得了，他居然有些退缩。
若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上来也就罢了，现在这种情况……到底有多少自己努力的成分，大野根本说不清。
大野放下餐具用纸巾拭了拭嘴角，将桌上的碗碟筷子都收拾起来：“晚间新闻快开始了吧？去看吧。”
樱井弯着眼睛应了声，离席去了客厅。
大野戴上橡胶手套洗碗，听着电视的声响，嘴唇渐渐紧抿。
高畑听到大野同意，立即着手准备相关事宜。地点自然是在高畑开的画廊，地段环境无一不佳。高畑也将画廊里许多能干的助手派给大野支配，帮着他策划、布展。
一小群助手，皆是靓丽的年轻人，或是大学在读、或是刚刚毕业，做起事来利索又热血，休息时唧唧喳喳地笑闹，朝气蓬勃得不像话。
其中有个叫宫胁堇的女孩子，长得很美，眉黛春山，秋水翦瞳，睫毛纤长浓密，一颗痣像滴泪似的坠在眼睛下，鼻端略尖，皓齿红唇，巴掌大的脸上总带着活泼的神情，笑起来眉眼弯弯，极有感染力。任谁见了，都觉得这是个被上帝眷顾的女孩子。
大野这阵子总待在画廊，和这群年轻人快速熟悉起来，虽然不太说话，但和大家很打成一片。宫胁堇现在在大野的母校上学，还是他的直系学妹，只要有时间就在大野身边绕，探讨名家的作品、询问留学生活，甚至有时候还找他抱怨学校里不顺心的事。一开始大野还有点觉得她吵，后来习惯了倒也觉得可爱。和青春洋溢的孩子待在一起，他的话还能多几句。
渐渐的，宫胁的态度越发亲昵，其他助理一看见宫胁去找大野，就善意地起哄，宫胁的脸红扑扑的，也完全不做辩驳。
大野实在是反射弧长，这样的情景看见了好几次，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微妙。
有点糟糕啊。大野在心里叹气，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。以防万一，他还是和宫胁堇稍稍保持了距离。
但他在这方面明显不擅长，很快宫胁就就觉察出来。大野别无他法，只能显出点冷淡逃避的样子。
个展开幕的那一天，来了很多记者和美术界名人，大野一时风头无两。他上台发言前，听着吵吵嚷嚷的声音，垂着头闭上眼睛。
他刚回国时，之前留学获得的国际奖项也无人问津；现在他要开个展，连出国前在学校拿的小奖都被挖出来渲染吹捧。
自然是因为樱井帮他捧他，他才一路顺风顺水。
钱。呵，钱可真是个好东西。
画展为期十日，大野每天都会去画廊看看人们的反应。然后宫胁堇在第三天的画展结束、大野准备回家时截住了他的去路，大野看着宫胁的表情，后悔自己离开的动作不够迅速。
“大野くん。”宫胁比大野小了六七岁，却坚持以平辈的称呼叫他。
“这阵子辛苦你了。”大野点点头，话里话外全是客套。说完他就试图绕过宫胁，然而她再次挡住了他：“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大野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：“我有些累了，想先回家睡觉。如果不急的话，等之后再说吧。”
“很急！”宫胁堇眼神坚定，“大野くん，我喜欢你，请和我交往！”
大野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：“谢谢你，但是抱歉，我只当你是朋友。”
“你是否厌恶我？”宫胁问道。
大野摇头。
“那就行了，”宫胁满足道，“我相信你会喜欢上我。”
这样生活一直一帆风顺的女孩子是充满了自信的，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，一定可以追求到自己喜欢的人。
大野再次拒绝道：“我并非独身。”
“我从未见过你的恋人。”宫胁堇只是呆愣一瞬，但立刻认定这只是大野的托辞，“如果你真的有恋人，她为什么不来看你的画展？”
“恋人”这个词莫名刺痛了大野，樱井能算是他的恋人？而且宫胁自然而然地认为那人是女生——
也是，他和樱井之间，本就是扭曲的关系。
大野有些失去耐心：“菫さん，我自觉并无招人喜欢的优点，你周围想必有很多倾心于你的优秀男生，何必对我青眼有加？”在他看来，他不过是一个不甚自由且乏味的小画家。
“我就是喜欢你。”宫胁堇很固执，“一般男生有什么好？木讷呆板，偶尔绞尽脑汁憋个笑话出来。我和这样的人谈恋爱，二十五六就得舍弃工作结婚生子，闷在家里等着他，听他一边喝酒一边冲孩子吹牛皮——这种男人三十岁就活得和十年二十年后没有分别，一眼可以看见他中年老年什么模样。”
大野深感无力：“菫さん，你还小，容易坠入爱河，但其实这只是一种短暂的冲动，很快就会过去。谢谢你的表白，可是我不会接受。”
宫胁露出了受伤的表情，自己的爱意被认为是过家家，无论是谁大概都不会觉得好受。
大野不忍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，只得道声别匆匆离去。
回到家并不算晚，大野简单做了些吃食，吃完后也没有心情干别的，便打算早点休息。
洗完澡从浴室出来，发现本已被关掉的客厅灯亮着，走去一看，果然是樱井，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櫻井さん，我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。”大野摆出一副笑脸，因为宫胁堇的那句“恋人”，他见到樱井有些不自然。
樱井站起身，不似平常挂着笑意，淡声说道：“本来今天加班，但临时想过来看看。”
大野隐去笑容，他觉出樱井情绪不对。这样表情不外露的樱井，更像大野刚搬进这间屋子时的样子。那段时间对于大野来说并非愉快的记忆。
樱井盯着大野看了半晌，手摸到大野后颈，温热一点点渗进大野的皮肤：“我的智くん，现在也变为有魅力的大人了。”
大野有些莫名，像只小动物似的被捏着脖子，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他不适，但仍是乖顺地轻轻叫道：“櫻井さん？”神情像只懵懂服帖的猫。
樱井的眼睛透出点意味不明的光，他的手蓦然发力，将大野带到身前，低头深深地吻下去。
这晚的樱井沉默且霸道，大野像是被投进热水里，逃不开翻来覆去的折磨。他被强带着在天堂地狱间来回，昏沉间的讨饶皆石沉大海，全然不起作用。当他又一次从云端坠落，无意识地紧咬下唇，尖尖的虎牙刺破了薄唇，樱井的拇指抚过小小的伤口，指尖沾染上了鲜红的血珠。
“乖，松口。”樱井声音沉沉的，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。
大野依言不再蹂躏自己的嘴，抖着唇用嘶哑的嗓子呜咽：“櫻井さん……”
樱井的喉结滚了滚，一双眼黑得像洇开的墨。他将大野翻过去背向自己，再次将他拖入深渊。
大野的颈勾出修长优美的弧度，滴在枕上的不知是汗还是泪。他背上覆了层薄汗，樱井俯下身，吻落在他光裸的蝴蝶骨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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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：
从这章开始两个人都不会太好过了。
大野觉得樱井控制欲太过，自己没有一点个人隐私；樱井觉得大野待在自己身边还三心二意，完全不乖顺。
一个要禁锢，一个想逃离。
现在暂且还处于没有挑明的阶段，等矛盾爆发时，两个人的相处和关系也会发生变化。
敬请期待后文发展。
第七章将于8月1日 a.m.11:26更新。
槿 2018年7月29日 p.m.1:25
P.S. 这章末尾有个小破独轮车，本来想走外链的，后来看了看觉得车开得还是挺含蓄的（毕竟无照驾驶比较怂），加上太懒就没走链接。要是被屏蔽了，只能说我运气是饭随爱豆了_(:з」∠)_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