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
一
大野智走到自己座位所在的那一排，发现已经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正拿着一份《金融时报》浏览。
天，居然还会有人半夜坐在飞机上看经济新闻。大野一边在心里感叹，一边利落地将背包塞上行李架。
“先生，可以与您换个座位吗？”蹩脚的英语一出口，大野甚至怀疑这个男人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。
男人抬起头，显出一张英俊的亚洲面孔，看上去大约三十岁，很沉稳的样子。
男人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窗外，有些困惑地抬抬眉，但仍是慷慨地应允：“当然。”
“谢谢。”大野道谢。男人站起身，为大野让出空间。大野注意到他的西服剪裁做工很精致，手表虽然有些年头，似乎也价格不菲。
新鲜。大野心想。现在的有钱人都流行体验普通百姓的生活吗？
大野坐下系好安全带，拿出手机打发时间。临起飞前关了手机，转而托腮看着窗外。起初心绪繁杂，单纯是发呆，渐渐的倒是抛开了多余的想法，专心致志地看起浓墨般的夜空。
一个小时过去，天空还是那般寂静阴沉。身旁的男人起身去了卫生间，大野活动下脖子，发现报纸已经被收起，座位上放着一本挺厚的书。他瞟了眼书的封面，是山田宗树的《百年法》。
大野环顾四周，大多乘客都已戴上眼罩进入梦乡，整个机舱弥漫着安宁平和的气氛。他转回头，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。
这样的场景同三年前相差无几，同样窗边的位置，安静的机舱，漆黑一片的夜，舷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。他还记得当时踏上通往异国旅程的兴奋，冲破原本身处的狭小天地的激动，但那种汹涌澎湃的心绪已经无法再切实地体会到了。他在浪漫之都度过三年的时间，如今坐在飞往故乡的飞机上，心情疲惫而平静。
可他还是骄傲的，他凭借自己努力，争取到留学的名额，只身远赴异国，通过层层选拔考核，从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生中脱颖而出，获取最高额的奖学金，进入巴黎美院进修。大野智深知自己的优秀，他对未来有着年轻人该有的野心。
不知过去多久，天空终于逐渐显出点光，却还是将亮未亮的，仿佛蒙着层灰。大野突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，一转头便对上了旁边男人好奇的目光。
男人似乎未料到大野会突然转头，有些措手不及，只好坦诚道：“你一直在看天空？”用的是日语。
大野点点头。男人微笑：“抱歉，我只是有些惊讶，黑夜居然这样有吸引力……每次你坐飞机都会一直这样观察吗？”
大野耸肩：“倒也不是，平时看一会儿也就去睡觉了。不过三年前从东京飞巴黎的时候，我也是这样瞪着黑夜发呆，等到飞机降落我全身都僵了。”
男人忍俊不禁：“那三年前的景色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？”
大野想不通自己说的话哪里有趣，能逗笑面前这个男人。但男人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很诚恳，令他莫名生出些好感，于是耐心答道：“三年前不如现在。去巴黎的时候也坐的是夜间航班，便一直都是黑夜；归程要好些，是从黑夜到白天。”
男人微怔住，随即有些了然：“所以你选择回到日本。”
大野哑然，讶异面前的陌生人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，他没有开口回应，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。
“你说话的口吻和你的年龄真不符。”男人笑道。
“我都23岁了。”大野不服气，他知道自己的脸总会让人误以为是未成年。他在学校里已被奔放外向的外国青年调笑过多次。
男人露出点意外的表情，不过很快回道：“23岁也仍是小——我大你一整轮呢。”
“看起来不像。”大野说的倒也是实话，虽然这个男人举止沉稳成熟，但偶尔还会透出少年般的神态，看上去减龄不少。
男人爽朗地笑起来：“我会把它当作赞美。”
一个坐在前排的乘客含糊不清的哼了两声，像是不满有人闲聊扰他清梦。
男人减轻音量，声线压低之后更沉更哑，像片羽毛在大野心尖挠过：“我叫樱井翔，你呢？”
“大野智。”大野也放低音量，两人朝对方凑得更近。樱井身上有很别致的香味，大野不动声色地嗅了嗅，辨出淡淡的烟草气息。
“大野くん——”樱井带着征询的意味，见大野不反对这样的称呼，便继续话题，“在巴黎的这几年，是为了留学？”
“是，”大野点头，“在巴黎美院进修。”
“那很了不起呀。”樱井赞美，“回到日本后有什么打算？”
大野语气轻松随意：“总之先找份工作，空闲时间用来创作，等条件允许了就开个人展。”
樱井喜欢大野谈论未来时信心满满的样子，话里话外都是朝气蓬勃：“加油，你会成功的。”
大野回以微笑，在他看来光明的未来触手可及。
闲聊告一段落，两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。飞机降落的时候正值黄昏，天边的云被夕阳染上温暖厚重的颜色，大野终于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已经踏上故土。
樱井和大野在下机时已道过别，之后两人并未一起。不过大野快走到机场门口的时候，又在远处看见樱井，他站在一辆私家车前，有人替他拉开车门。
唔，有钱人。大野撅了撅嘴，认命地继续推着自己的箱子。他还有很多事要做，但不论怎么说，他终究是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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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：
按理说一个土豪和一个穷学生能坐到一起是很奇怪的，不过为了两个人的相遇，只能定为大野是为了省钱坐夜间航班，而樱井是因为有急事要赶回去，所以两个人才能坐在一起_(:з」∠)_大概是个bug吧
第二章将于7月17日 p.m.1:25更新，到时再见。
槿 2018年7月14日 a.m.11:26
